Apogee

水晶曾經告訴我，她是一個老靈魂。

所謂老靈魂，就是經過很多世生命，
累積許多記憶和智慧的那種靈魂。
以水晶的工作而言，會講出這麼奇妙的話是可以理解的，
日子久了，我也開始漸漸相信，
人的軀殼裡或許會裝載著跟外表毫不相符的靈魂。

芥子的身體裡也裝著一個老靈魂。

芥子是這次去花蓮認識的新朋友，
是iko的財法所同班同學，
比我還小兩歲，整個人卻散發著穩重鎮定的氣息。
25歲的芥子的核心追求竟然是自我探索，
她的蠟筆塗鴉有種奇特的穿透力，
讓我能馬上感應到繪畫當時的思緒，
然後很不幸地也陷在那個情緒裡。
她向自己內部挖掘的深度遠超過25歲所能掌握，
每個下探的痕跡都令我驚異。
所以我想，芥子的身體裡裝著一個老靈魂。

那麼，我的身體裡裝載著怎樣的靈魂？
也許是個幼稚的靈魂也不一定。
喜歡搖滾和重金屬；欣賞街頭風衣著；
搖滾和重金屬以外，
還聽周杰倫、蔡依林、五月天、信樂團和張震嶽；
雖然Lyri離開很久，但因他而建立的電影酗癮也還在。
除了穿扮習慣被ef雜誌影響而有時看起來像OL以外，
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死小鬼、討厭的小資知青、
或者自以為波西米亞的小布爾喬亞。

芥子說，也許我們心裡都有那麼一塊地方，
是刻意留存呵護、特許它不用長大的。
那塊地方柔軟敏感單純，珍貴而脆弱，
像是純如先生上課講的『初心』，
也是靈魂最初始最脆弱的部分。
芥子有時候會讓初心出來活動，
但是一不小心就傷風感冒，然後重感冒轉肺炎……
　
對芥子的話實在不能同意再多。
我也有刻意保留的部分，
我刻意保留的是嗜好和戀愛。
然而，光這兩樣東西就讓我吃足苦頭。
我喜歡搖滾和重金屬，但在求學和工作環境中找不到知音；
跑到喜歡這兩種音樂的人群裡，對不起，
光這一身OL裝扮加近視眼鏡在那裡就像外星人。
音樂尚且如此，戀愛就更不用提了；
還是像少女漫畫般夢幻，跟15歲愛上さとし時一模一樣。
幸運的是，這兩部份總算還在控制能力範圍內，
不像芥子，已經一年了還是無法免疫，
任由那把火在初心繼續熊熊燃燒。

只是，除了嗜好和戀愛外都已社會化的我，
在芥子點到痛處時，還是按捺不住情緒，
轉身背向她和iko良久。
把窗打開，把靈魂的束縛鬆綁，
激動卻又安靜地把所有事情想過一遍，
再換回開朗的笑面對他們倆和整個世界。

或許我的靈魂還沒老到可以鎮定安然地生活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