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ogee

太阳照样升起。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心里有点大事小情时，恐怕夜半还会失眠。然而，总是有人断定我们睡着了。不久前，有“十博士”联名号召大家不要过圣诞节，为的是“唤醒国人、抵御西方文化扩张”；就在这两天，据报道又有几位学者主张恢复“黄帝纪年”，其目的同样是“唤醒国人、恢复和保留自己的传统文化”。

　　又逢“众人皆睡我独醒”，莫非我们真的生活在一个“专家一呼吁，民众就昏迷”的文化怪圈里？同样身为国人，我们每天有条不紊地计算着自己拥有的时间与闲暇，准时约会、交朋会友、浏览网页，其间怎么就睡着了呢？然而，“唤醒者”总是信心满满，像是飞进我们鼻孔里的瞌睡虫，对我们脑袋近期及将来的运行状况了如指掌。

没有平等必有精英与草根的对立

　2月11日，北京钓鱼台国宾馆内，“中国经济50人论坛”以“大国发展中的挑战”为主题在此召开了2007年的年会。会上吴敬琏说：“我对于最近流行的分析感觉到非常的怀疑，就是说现在我们社会有两种(人群)，一种叫精英，一种叫草根，或者叫大众，我对这种分析表示担忧。”

　　对于吴敬琏的担心，我能理解却不能完全认同。因为，虽然在早期的精英主义观中，精英与大众是对立的：自诩为精华的精英们将普通民众，也就是所谓的栖息于底层的草根，看成是愚昧、懒散、缺乏主见的乌合之众。但是，随着精英含义的泛化和草根的崛起，精英与草根之间已失去天然的对立。更重要的是，在一个平等的环境下，即使精英与草根存在某些观念上的对立也是不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精英与草根的对立源于平等的缺失。

　　吴敬琏担忧的精英与草根的划分，但事实上，无论是否主动去划分和界定，精英和草根都是客观存在。如果我们把精英理解为拥有特定身份、地位、财产的人群，那么绝对平均主义的破产早已宣告了精英的诞生。而如果我们把精英理解为持有某种品位、嗜好、意识的人群，那么追求的不一和社会的多元也早已促成了精英的产生。既然精英和草根已经客观存在，担忧他们的划分也就没有必要：即使不去划分，存在的问题也将存在。

　　因此，担忧精英与草根的划分，不如担心精英与草根是否会对立，因何而对立。对于精英和草根的对立，学者孙立平曾经用“精英寡头化、底层民粹化”予以分析。而在我看来，精英之所以毅然撕去“伪善”，敢于以寡头的霸道盛气凌人，除了其个人的修养以外，还在于他们对傲慢后果的肆无忌惮：于精英们而言，民众和草根的怨言和愤怒根本不会触及其利益和要害，他们的地位决定了他们的权益和形象并不会因为其寡头化的表现而衰减。

　　同时，于草根们而言，精英是一个优势集团的强势力量，除了情感上的仇视和情绪上的激动，他们并没有其它力量和途径去与之博弈。这种缺乏理性交往的相互对立实际折射出这样一个现实：精英和草根的处境是不平等的。在一个不平等的环境中，如果你是精英，就意味着你跻身于优势集团并获得特殊的厚待；而如果你是草根，则意味着你可能被边缘被遗忘，你的切肤之痛和愤然呐喊将根本不会被精英所捕捉，更不用说理解和体恤。正是精英和草根标签的利益集团化造成了精英与草根不能和谐相处。

　　所以，担忧精英与草根的划分不如担忧平等的缺失。这是因为，精英和草根是客观存在的，造成精英和草根对立的不平等才是真正值得担忧的关键。如果在一个平等的环境下，草根与精英的起点是平等的，草根与精英之间是健康正常流动的，草根与精英为人的社会待遇是平等的，那么所谓的精英和草根也就不是两个被割裂的群体，对于他们的划分也将不再可怕。那时，“与富人做朋友，替穷人来说话”也许可以成为精英与草根关系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