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艾嘉導演的20、30、40講三個不同齡女生的台北生活切片,
算光鮮亮麗的東區愛情故事,有點遙遠有點薄,有點生硬有點假,
不過許多小細節非常可親可愛,
『哈!你故意在搞笑不過真的蠻好笑』
『我看得出你在裝可愛不過真的挺可愛』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三個女人裡面演得最淺卻感受最深的就是張艾嘉本人,
40女離婚後追求愛情,受不住年輕新鮮的力道,
遇到成熟穩重的男人又情不自禁變為痴痴仰慕的小女孩;
對熟男的渴望反映出符合社會期待年齡角色的壓力,
對年輕女友的羨慕反映出對青春的傷逝。
張艾嘉在半身三面鏡前喃喃自語,經過地震驚嚇,
從「我是個被拋棄的女人」以至「我就~是個被拋棄的女人」,
點出熟女接受現實豁出去重新開始的轉變,超級宇宙生硬卻也超級宇宙可愛。
三個人裡面演得最用力卻最浮面的就是影后劉若英,
30女的旋轉木馬飄移在好幾個不完整的愛情裡渴望安定,
想我行我素當自己卻又想全面完整託付,收集愛情又嫌棄蒐藏品有缺口,
正像林憶蓮夜太黑裡唱的那個自比為蓮花說男人只懂牡丹美的傢伙,
外表美麗衣著入時工作光鮮彈鋼琴扔手機買衣服收集愛情……
我知道這些都是心境的象徵,是角色塑型的道具,
不過這種女生商業區隨手撈都一大把,我個人不負責任本能地沒興趣啦!
此外,這種女生雖然滿街都是多到人行道回堵,
但因外貌中上懂時尚愛打扮又充滿浪漫情懷,
所以即使做作自衿、猶豫渴望和人生理解都薄得像紙,
也像春花一樣從細緻花瓣飄揚賞心悅目的美麗哀愁,
但是編劇卻利用30女恐懼不完整和不安定的反作用力,
把這朵春花硬塞進面目模糊的職能角色和空氣稀薄的某種家庭生活,
實在讓人想趁花開堪折衝到東區北區去看盡洛陽花。
塑膠花活得久不過不討喜。
三個女人裡面唯一沒有演戲也不用演戲的是小可愛李心潔,
20女在異鄉等待發片圓夢時,
和共同蝸居的另一個小女生醞釀出隱約愛情,也激盪成難以忘懷的青春記憶。
青春總是最美麗又最憂傷,不要太不會演就算稱職,
藍色大門裡桂綸鎂當時還完全不會演戲卻一樣顯得清新動人,
那不是演技,是青春的魔力和選角成功輕鬆呈現演員本人的生命氣質。
我並不挑剔,所以從不嫌棄那種讓角色為觀眾解說情節和祕密的安排,
但李心潔的娃娃臉和另一位確實年少的女孩放在一起,
確實讓我感覺到青春殘酷易逝,以及稍縱即逝者格外珍貴的淺顯道理。
這兩年還是愛華服美妝,但狂熱程度已大不如前,
看到20出頭的女生盛讚青春豐美,端的根本是色老頭的視野和感受。
換言之,不自覺地逐漸由某種籠罩的氛圍裡抽離脫身,
有意識地尋找愛情以外宣洩熱情的出口,構築夢想的基地台。
從女孩成長到到女人的過程中,女性嚮往追逐的雨後彩虹總落形為愛情,
彷彿愛情發生和圓滿的瞬間,安全感希望自我認同等需求黑洞就會自動填滿;
不過我個人貧乏到可憐的實際經驗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愛情追逐的呼應對象是抽象強烈的瞬間感受,也就是類似電影情節的情境,
所以「只是為了你的笑容愛就存在」,但是剝開炫目光影仔細端詳,
太絕對太美的東西只能是幻影,不能真實存在,真實存在的東西不可能絕美,
如果戀愛對象是絕美的想像憧憬回憶期待,那麼你就只能期待它繼續美,
不用奢望它跟你並肩走過大部分時候枯燥乏味責任壓力多多的現實生活;
又或者它可以繼續美但你必須化做春泥去護花,護那些脆弱又搖擺的美麗,
總之跟想像中那種美麗愛情自動滋養自己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所以我還是比較喜歡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