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ogee

最喜歡怎樣的相片？克服手震問題後我常這樣自問。
相機不是高級素描器、相片不只站在中央證明到此一遊，
捕捉瞬間氣氛讓圖像詮釋情境，這是我要的相片：
有靈魂有故事的相片，情緒從構圖、顏色和光影裡盈溢的時間證據。

不曉得你知不知道王中言，
王中言是民生報娛樂版記者，也是著名作詞人，
蘇永康『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和黃小琥『不只是朋友』都是她的創作，
這位擁有中性名字的短髮女生還出版了好幾本隨筆著作，以前我曾經非常著迷。
王中言書裡曾經描述開車按地圖尋找省道，發現尚未完工的故事，
這個故事讓人有種超現實的感覺，因為她尋找的東西並不存在。

迷戀王中言的文字是好久前的事，大概19歲左右吧，
經過快10年再想起來，更能理解其中的情緒。
一次旅行、尋找不存在的路，以及身邊那個人，
所有的元素加起來，
不存在的路更像是沒有盡頭的情感，
即使踮起腳伸長脖子，世界上也沒有人能看到不存在的東西，
而關於某種私密情緒的旅行因而無有盡頭。

所以現在最想拍的照片裡，有條尚未完工的公路，
路面筆直平坦，芒草夾道相迎，天空絨毯覆蓋在車頂，
車輪昏頭似地忙碌旋轉，彷彿再一圈就可以盡責地把駕駛送到目的地。
速度和風是唯一配樂，過去已經過去、未來尚未到臨，
前後無著卻全然自由。自由。自由。

這張照片裡的人必須獨自駕車，
助手席才有空間放置記憶，後座才能容納全部情感。
車上載著自己和密不可分的種種，義無反顧地朝未來狂奔。
不停、不想，彷彿風中飛翔，
每一吋都是自由。自由。自由。

窗外下著懶憊的颱風雨，電腦唱著張惠妹的『不像個大人』，
等一會兒我要把幾個月來寫的詩騰抄在筆記本裡，
然而此刻，打字飛快的雙手正用自然注音法臨摹不存在的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