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ogee

【愛的本質】
所謂愛人如己其實只是一個無意義的詞語。
它是『自愛』在量上的外延，
為的只是自私性的自我圖存和自我擴張，它誤表了愛的現象。
如果我抓住某人並待他如己，這意味我犯了兩個錯：
第一， 誤解對方的真實身份；
第二， 誤解對方的本性。
將某人當成自己，對方作為人的實際存在便已在愛的現象中受抹煞；
愛擺明要求的是，對他的個性如其所如、物各付物地涉入與觀照，
全心全意承認對方作為他自己的獨特存在。
這種有關自由、獨立與個體性的授受，正是愛的本質。

【做作】
在態度、思想和行為上表現出對旁觀者及他人對他所產生之印象的過份依從，
過於意識自我，並擺盪在真實自我與他人印象間。

【犧牲】
所謂犧牲其實不如其表象。
一個既不過自己生活、也不覺得自己的生活值得過的人，
是不會為別人做出任何犧牲的。
他所欠缺的東西正是成就犧牲的必要條件，也就是一種屬於自己的生活。

像這種對自我的忽略或許帶有善意性質，另一方面也可能表現惡意並帶來破壞。
即使在過程之初以善意始，最後幾乎無例外地都會以恨意終，
當事者越堅持以這種偽冒方式棄絕自我，恨意便會鬧得越凶。
一個人要是少了自發性的自覺與自尊，
只是一味想從別人身上得到這些，根本不可能。
在這樣的犧牲過程中，自尊傷得越重，人就會傾向更用力去保有它，
結果引起更嚴峻的衝突。

比喻來說，雖然奴隸已經自願將自我囚禁在別人的生活中，而不願過自己的生活，
但他終究還是會不滿於加諸自身的枷鎖，進而反抗主人。
因此最初看起來像是愛的精神犧牲，必然會轉化為恨，
以作為表達自我的最後手段。

～Max Scheler著、陳仁華譯，The Nature of Sympathy情感現象學，遠流，1991年10月初版1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