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ogee

冷冷的中央空調、安靜的走道，
醫院裡沒有晨昏沒有四季，
就像是白色的人間洞府，時間凝結停駐。

半夜十二點，媽媽的朋友剛走，
留下探病用的麵包和隱約的笑語聲。
媽媽穿著手術衣，看來小小的，在床上傻呼呼地睡著，
我從背包掏出紙筆開始寫字。

醫院對我來說是熟悉的地方，也是安全的地方，
小時候氣喘使用steam inhalation到嘴唇發紫身體發抖的急診室，
長大以後短暫實習的station，
從掛衣服鞋子的小房間到公藥的收集盒，
醫院的一切都讓我有種恍若隔世的親切感。

充滿想像力的朋友帶來完整的西瓜給媽媽，卻忘記帶刀具；
三阿姨在包包裡放著一把刀過來看媽媽。
這兩姊妹一向愛鬥嘴，我把西瓜和刀和空間留給她們，自己去散步。
從五樓的病房開始，一層層散步，
每一層都沒有晨昏季節，每一層都親切。
最後停留在樓梯間裡，坐在階梯上靜靜思考，然後寫詩。

走出醫院，陽光撲面而來，
突然有種重新回到人世的感覺。
有溫度有行人有時間確實流動的安全感。